动吧白强：革命还在继续，老头不再有力量 | 人物

时隔近一年

我们再次找到了白强

关于足球、岁月与创业

他有太多话想说

文：殷豪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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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48年美国大选，马戏团在为大热门候选人扎卡里-泰勒宣传时，用马车上的乐队表演来吸引民众关注。不少政客都登上那辆马车，以表示自己和泰勒关系不错。自此，“jumping on the bandwagon（跳上乐队花车）”成为了英语中泛指赶潮流的俚语。

后来，这个词以“从众效应”成为了经济学中影响供求理论的重要因素，从众效应促使人们在未经太多思考的前提下快速做出决定。选餐厅选人多的，买衣服选爆款，创业亦然。

从某种意义上看，当今的中国体育产业，就像是丹赖斯那辆招摇过市的大花车。即便不知道这花车会驶向何方，但在一块“5万亿”的招牌下，大花车人满为患。

十个月后，我们再度专访的企业家白强，便是这花车上的老乘客之一。在他领导下成立近两年的动吧体育，改变过方向，取得过3000万A轮融资，办过百城万赛。在中国足球又一次遭遇打击，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青训的时候，白强、黄健翔、斯内德成立的立足青训的动吧，过得还好吗？

一、一块红布

生态圈了解到，今年10月中旬，动吧体育将与德甲豪门多特蒙德达成合作，宣布“少年天才选拔计划”，通过动吧自建的技能评测体系，从10-18岁的青少年中选出优秀苗子，送到欧洲俱乐部接受专业培训。

白强说，这样通过线下活动海选来构建线上数据库的做法，是动吧体育摸着石头摸索出的新模式，而多特蒙德、动吧投资方奥瑞金投资的欧塞尔、再加上此前动吧合作的成都足球学院，为动吧模式提供了一个人才“出口”。此前动吧签下的朝阳区的10所学校、临淄、呼和浩特、鄂尔多斯、常州等基地，则构成了动吧的中坚力量。

其实，目前看来逐渐清晰的模式，探索之路并不容易。

在创业筹划阶段，白强曾与合伙人黄健翔在关于业务方向的问题上有所分歧。但黄健翔所提出的“非改革红利”，成为了让白强投身于体育市场的决定性砝码。这块蒙上眼的“五万亿”红布，让白强看到了未来的商机。

“毕竟党和政府的政策放在那里，我当时就觉得咱们体育市场需求肯定是有，但到底是什么，说不清。我们就走一步看一步，这是我当时的一个小小的赌博。”

在“走一步看一步”的策略下，动吧进行过多次方向性的调整。无论是足球教育、线下自营赛事还是场馆经营管理，每一次业务线的调整，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奋斗与纠结。

因为动吧在15年获得的3000万A轮融资里，投资人除了汪潮涌、周云杰之外还有俞敏洪的身影，因此有人以“足校新东方”来称呼动吧，但白强表示：“我不太乐意别人称呼我们为体育培训机构。目前体育培训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出口。” 

他的反对理由是：“为了应试就是出口的一种。比如我送孩子去新东方，不是为了丰富课余时间，甚至不是为了锻炼英语，而是为了应对GRE、雅思和托福这些英语考试。这也就是为什么全世界的培训机构里，没有出现过一个足球或者篮球的新东方。”

“我开玩笑说，如果足球真的是高考必修课，20年后中国获世界杯我觉得都不是纸上谈兵，这都不需要党和政府再给钱了，家长就会努力，就像奥数竞赛，会逼着小孩去学。这就是中国的现状，足球的美对家长是没有任何的吸引力的。对于家长来说，孩子有奥数、美术、音乐一大堆事情，为什么还要继续从事足球？”

除去缺乏消费动机，人们对于线上产品的低使用率，也是“互联网+”大潮下让人始料未及的。

“足球这一块对线上的依赖是很低的。比如我们有七万多人报名了FODA培训组织，但如果没有我们来牵头组织组织，他们主动来组织赛事的积极性很低，这和我们的初衷差距很大。即便是微信，别看微信的普及率很高，但真正常用微信的人，尤其是家长群体可能就少得多。”

正是因为发现在体育培训中，用户并不倾向于使用线上产品，初衷做O2O的动吧体育做出决定，将更多的精力转移至线下。项目初期，动吧曾成立专门的技术团队研发了属于自己的手机App，但在上线前夕，白强果断叫停了该计划而改推微信服务号。

白强引用了Keep和滴滴的例子来讲线上产品变现的困难，“Keep刚出来那会儿，大家都在朋友圈里各种晒，但现在用Keep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。甚至是滴滴打车，他们为什么没推出一个类似滴滴商城的功能来变现？因为人们除去打车的时候，对他的使用频率并不高。一旦他真的推出了但没变现成，整个商业模式就要破产了；不推出，你还能对他保留一个幻想。”

“所以，滴滴绝不是不想推这块业务，而是不敢推。”

将线上的消费者带到线下完成消费，是所有推O2O业务公司的美好幻想。然而，即便是出行、餐饮、医疗等热门刚需行业，尚且面临资金渗透率降低的问题，动吧所处的体育行业更是亦然。

“我感觉这不是荒野，却看不见这土地已经干裂”，是动吧体育目前线上业务的恰当写照。

那么，出路到底在哪儿呢？

二、不是我不明白

扯下眼前的这块红布，终于看清这一个个深坑的白强，通过贴合大数据与云计算的“足球云”，对青少年的足球素质和体质进行数据化评估，起到选拔优秀人才的目的。

据介绍，所谓足球云，即利用可穿戴智能设备、视频音频监测等收集手段，利用云计算的能力。“评测在足球这块绝对是有市场的。中国的特点不就是希望什么都有个测试，有个结果。但足球为什么就没有呢？”

白强说，“其实教育部出台过一个相应的大纲，但并没有给具体的细则和执行标准。现在对于家长和小朋友们来说，觉得踢了半天球到底提高什么素质了，我不知道；对于教练来说，也拿不出东西，去跟家长证明他的教学成绩。”

在白强看来，太过依赖于主观判断而不是数据积累，一直是中国足球培训遭人诟病的污点。通过建立评测系统，一来可以通过直观的数据报告，在线下活动中，巩固并扩大自己的培训业务消费人群，二来打通职业球队和草根球员的通道，真正创造足球培训的“出口”。

计划听起来总是美好的，可现实的痛点在于，这项业务对于技术团队和教练团队来说都有着很高的技术要求。而在白强眼中，动吧手中掌握的海外资源，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所在。

“计算机生成报告之后，我们会将它给到专家组进行分析。为此我们专门聘请了在欧洲的专家。”此外，通过白强首创的“外教轮换制”，让动吧在初期拥有了一批荷兰的持证教练，后来随着规模的扩大，他们又特聘了一批欧洲的教练过来做技术指导。据介绍，在教练的引进过程中，合伙人斯内德起到了不小的背书作用。

通过评测系统自建“出口”，是动吧体育在进行市场形势的再判断之后，打出的一记续命拳。3月18号动吧体育就协同方云计算、云南信托等机构开了发布会，宣布了该评测计划。

如今，随着与多特蒙德合作关系的正式达成，动吧理想中的评测体系已成雏形，此外还在计划邀请多所高校。有了这样的出口，又有了这样一套评测体系，再辅以国内、国外的教练队伍，背靠大数据的“少年天才选拔计划”已然在路上了。

“我要从南走到北, 我还要从白走到黑……”或许只有这样，才能找到中国足球发展的真正路径。

三、时代的晚上

出生于1968年的白强，拥有那一代人所共有的革命情结。这在动吧体育诸多的宣传语和文案中可见一斑。比如“动吧少儿足球统一战线”、“百城万赛”等，无一不透着那个红色年代的特殊意味。甚至在谈到公司的人事问题时，白强也将自己的员工比作是“武工队”。

“拿起枪来能够杀敌，放下枪来能够发动群众。这就是当时说敌后武工队。而我们的员工呢，到了场上，你要能教学组织比赛，进行测试；回到场下，你要能在当地做商业拓展和宣传，收集资料和照片。对能力的综合性要求真的比较高。”

1986年，崔健在工人体育馆吼出了一嗓子《一无所有》，随之无数青年将崔健奉为了自己的精神领袖，而18岁尚在大学读书的白强就是这其中的狂热分子。

1999年崔健去美国演出时，白强更是招待崔健住在了自己家中，把自己家变成了乐队的后方大本营。回国成立3d中华后，白强就投资崔健拍摄了一部3D音乐电影《超越那一天》。该片仅仅是与韩国团队合作3D部分，就花了700万的预算。

然而，花了大价钱打造的电影，却在推广放映时遇到了极大的困难。400多家电影院只有36家有兴趣播映，最终，影片仅仅收获了1000万左右的票房。白强此前接受采访时表示，自己投资前确实凭着一腔热血：“以为老崔的影响力那么大，肯定没问题，结果……”

过了热血少年时期之后，再次站在了体育创业的战场上，动吧体育的领军者白强明白，实现理想需要热血与理性的更多结合，严密的商业战略布局才是让公司能够做大做强的重要武器。只有一腔热血是不够的。

2016年，在阔别30年之后，崔健再次在工体唱响《一无所有》。热血尚未冷却的崔健，在努力证明着“老头更有力量”，而彼时白强却没有出现在工体。趁着国庆前往德国考察的白强在朋友圈里写：“他是我们那个时代最好的。但是我与时俱进了。”

与此同时，中国足球却没能跟中国体育产业一起前进。国足兵败塔什干，再次进军世界杯无望，又尴尬的回到了“一无所有”的境地。

依靠花车选举出的扎卡里-泰勒，在当选总统后的一年后惨遭暗杀，花车带给他的只是一时的喧嚣。

不过目前看来，中国体育产业熙熙攘攘的大花车依然在前行，没有停下来的迹象。在目的地写着“2025”的花车上，留给白强和动吧体育的时间或许还很多，但中国体育创业者需要在喧嚣中保持清醒，去找到自己的轨道，才能在花车停下的那一刻，依然能够稳健前行。

责编：Camel，部分图片来自网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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